导读:生死不能简单和生活混为一谈。生活也不能被简化为活着。
我们沿着田埂,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很久。我特别想找个好点的地方,就像努力解一道算术题。他越来越吃力,满头大汗,但还是不言不语,默不作声地跟着,大概路过的那些地方他也不满意。
最后我找了片面河的斜坡,藏在芦苇丛后面,安静得只听到风吹过芦苇叶的细响还有水声。我回头看他,他点点头:“就这儿吧。”
他把小狗轻轻放在青草地上,开始挖坑。我拾了块碎瓦给他帮忙,斜坡上被切断的青草流绿色的血,血有清香味。
坑挖得很深,我将四周的青草密密铺在里面。他轻手轻脚把小狗放到坑里后,突然很担心地问:“你说会不会冷?”
我认真想一想,说:“盖上土后,应该不会。要不你再抱它一会儿吧。”
他摇了摇头开始填土,下定决心似的。
然后我们一前一后回家去。 后来他还是没和我说过话,每次考试也依旧不及格。成绩差到他家长去给他算命,算命先生说症结在名字,得改。原来他单名一个“森”,那是三个“木”叠加,我们那里说人“木”,即是骂此人“呆傻”。
但他太顽固了,改了名字后依旧故我,依旧不及格,依旧留级。再后来,他留级的次数实在太多,老师们为了保护这个珍贵的名额再不让他留级,他也终于小学毕业,到初中继续留级。我不知道那条小狗是怎么死的,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毕了业。我们再也没见面。
如今的我已像手中的这块火山岩,被时间磨平了大部分棱角,坐在岸边注视着孩子们在黄昏壮丽的日落中逆流而上。
但我坚信我那位旧同桌,他曾那么固执地保持沉默,如今一定也以自己的倔强挣脱了人世的激流,仿佛置身温暖洋流的中心那样,悠然自在地漂浮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。
经过这么多年,我终于和他踏足同一条河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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